第36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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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應該比我們更清楚——
摩伊賴的這句話讓赫柏陷入了深思。
命運女神從來不會無的放矢, 既然這麽說了，那麽自有其深意。
赫柏思考了一下，就覺得問題估計還是出在了大地之母蓋亞身上。
蓋亞先前的一番行為, 使得赫柏走進了原始神們的視線中。
所以命運指引，青春女神才得以來到幽冥, 並且被黑夜女神接見。
這麽一說, 好像就顯得說的通了？
畢竟比起隨性而為的大地之母，尼克斯因為掌控命運，行為也更為理性, 不可能平白無故對自己施恩。
她會願意幫忙改變，那只能說明一點，就是赫柏的命運真的需要改變。
只有這樣, 尼克斯才會順勢而為！
赫柏得出這個結論之後, 就覺得這兩位古老的女神似乎正在下一盤棋。
如果不是錯覺的話，她很可能就被選中當了棋子？
“你別胡思亂想，你只需要知道，命運是最為‘公平’的。”
看著赫柏神色微沈, 摩伊賴如何不知道這是因為自己的一席話, 而使得這位女神心生疑問？
故意在“公平”這兩個字上面加重的語氣, 將赫柏送到神殿之後，三位簡樸的女神便提出了告辭。
臨行之前, 摩伊賴中的大姐還非常好心地提醒赫柏目前幽冥也不安全, 雖然永恒之夜是非常寧靜的，可為了自己的安危考量, 她最好還是不要亂跑。
“雖然在母神的領域你是絕對安全的，可一旦你走出黑夜，你能確定迎接你的就一定是光明嗎？”
笑著問出了這個問題, 命運女神並沒有等赫柏回答就離開了。
“還真是高深莫測啊。”望著那三位女神消失的方向，赫柏喃喃自語。
她如何聽不出這是在敲打自己應該規行矩步？
不過說真的，赫柏也沒打算出門。
她並沒有那種旺盛的好奇心，也不想來一場說走就走的冒險。
這一次幽冥之行，赫柏感覺自己已經得到了不少好處。
現階段將這些得益好好吸收、消化才是最重要的，至於那些被隱瞞的事實，赫柏雖然想知道，卻也明白現在不是時候。
“當我的力量成長到足夠高的程度時，秘密就不再是秘密。”
在心中給自己勉勵了一番，赫柏默默在空曠的神殿中隨便找了一個位置，開始之前被當做助眠娛樂活動的冥想。
這個行為若是讓原住神明知道，恐怕都會嘲笑青春女神的行為。
希臘神大多都是生而神聖的存在，他們的榮耀與權柄都在血脈之中流淌。
其中運氣比較好的，譬如當初最先誕生的泰坦神族，那就是一落地便具有主神級的實力。
這是因為他們乃是天父地母之子女，體內後是神明無法比擬的本源之力，這是他們與生俱來的優勢。
之後的神明就算沒有那麽純粹的血脈傳承，但是大多也因為這套思維而自己把自己局限在了一個怪圈中。
畢竟力量源自於血脈，所以這個世界的神明一般都不怎麽會刻意去鍛煉自己的力量。
再往後推，神王之位幾經更疊，雖然法則愈發完善，可是神血被稀釋，最終也導致神族一代不如一代。
由此，赫柏也推斷出了一個結論：在常規情況下，神族力量都是遞減的。
而就算有少數或因為父母是強大神明而在雙方血脈加持下，使得其後代出現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天賦，那大多也是曇花一現的返祖。
可是赫柏一開始就沒有強大的神力，神職也並不重要。
她當然要為自己謀劃，於是就另辟蹊徑，想出了通過冥想來錘煉自己的神魂。
就像戰神阿瑞斯也會通過鍛煉武技來增強自己的戰鬥技藝，赫柏認為自己並不算是能夠上陣肉搏的女戰神，當然就要從法系的角度來為自己考量。
在詢問過赫拉以及彩虹女神伊裏斯之後，她最終選擇了冥想。
這不需要投入很多資源，也沒什麽條件，入門非常簡單。
就是讓自己放空思緒，以自己的神性卻和無處不在的法則產生共鳴，從而感悟這個世界的變動，使自己更加貼近法則。
說實話，赫柏一開始冥想的效果微乎其微，充其量也不過就是讓她精神能夠集中。
自從每晚開始做噩夢之後，她也沒有放棄冥想，反而試圖用這個方法來對抗那些宛如跗骨之蛆一般的噩夢。
久而久之，赫柏就感覺自己的精神力的確是有了較大的提升，就連神魂也比先前更為凝實了。
嘗到了甜頭，她決定堅持自己的判斷。
“哎，自從青春女神的力量有了較大提升之後，她夢境就不像以前那麽容易進入，想要的影響也更加困難了。”
就在赫柏進入冥想的同時，遠在幽冥另一端的修普諾斯也搖了搖頭，同時對著身旁的妻子吐槽道：“雖然我明白母神的意思，可說真的，要是赫柏真的和達拿都斯在一起了，以後總能知道這個事情的真相吧？那還不怪我們？”
他明白尼克斯聯合幾個掌控命運的姐姐發動起一切可用資源，為的就是給達拿都斯創造一段戀愛。
如果能夠讓這戀愛花開結果，最終變成婚姻，甚至於孕育出幾個孩子，那麽尼克斯一定會非常高興。
可是在這件事情中，修普諾斯的位置可以說是幫手，也可以說是幫兇。
畢竟黑夜女神只是提議，可是真正將這個想法付諸行動，並且編織噩夢的就是睡神殿下了。
修普諾斯非常了解自己弟弟的性格，如果有朝一日他真的迎娶了赫柏，而青春女神在得知真相之後，又對這件事情耿耿於懷，他肯定會被自己的弟弟暴打一頓。
“不會的，我雖然沒有和這位女神有過深交，但也聽說青春女神性格非常柔和，和聖山上那一位可謂大相徑庭……”
修普諾斯的妻子是海洋仙女出身，雖然在外面掛著大洋神之女的名號，可實際上帕西提亞只是大洋神後代中的一個後裔，沒有繼承到太多的血脈之力，理所當然，自身實力也並不強大。
只不過帕西提亞性格溫和，這個非常對修普諾斯的胃口，所以婚後他們小日子過得也算幸福美滿。
“行吧。”修普諾斯原本對此頗有怨言，可是經過自家妻子的一番勸說之後，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忙還是幫也得幫，不幫也得幫。
“但其實你也可以轉換一下思考方式，母神說的，其實只是為青春女神和達拿都斯殿下增進感情，並沒有要求你非要以噩夢這一種形式，對不對？”
看著自家丈夫煩惱的樣子，帕西提亞也於心不忍，於是出謀劃策，“並不是只有在恐懼的情況下才能夠萌發愛意，愛情同樣有光明、積極的一面，為什麽不試著給他們編制一個美夢呢？”
該說不愧是象征著美惠的女神，帕西提亞這一番話說到了點子上，同時也令修普諾斯茅塞頓開。
講道理，作為幽冥神，修普諾斯算是有點浪漫細胞的了。
可比起大地上那群以風流快活為主要生活基調的奧林波斯神明，修普諾斯顯然不夠看。
他原本生於黑暗，如何能夠編織出什麽光明一面的甜蜜美夢？
“這話說的是挺好，我卻覺得有點為難啊。”
在神殿裏轉了好幾圈，修普諾斯幾次拿起權杖，最後又搖頭皺眉放下，顯然是還沒有想好要怎麽實施。
“沒什麽困難的，你想想我們相處的時候，回憶一下那種感覺？大不了就把我們置換成青春女神與達拿都斯不就好了嗎？”
修普諾斯左右搖擺的態度讓赫斯提亞在一旁看著都在著急，索性就提供了一個最簡單不過的藍本。
“這個可以！”一聽這話，修普諾斯眼前一亮，拍了拍手，一縷銀色光輝自其指尖亮起。
那銀色光輝在神殿中劃過，宛如被賦予了生命一樣，卻是自行在空中游走，隨即在睡神的意志下譜寫成了一曲纏綿的美夢。
“光是這樣可還不夠。”帕西提亞伸出手，輕輕一揮，原本通體純銀的絲線忽然間染上了一絲粉紅。
她的神力介入其中，為其中加入了柔情，然後借助丈夫的力量開始影響這個夢境。
“睡吧，睡吧，黑夜原本就是寧靜的，萬物都將在其中被賦予安眠……”
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笛子，伴隨這修普諾斯吹奏起這古老的歌謠，遠在永恒之夜另一端的赫柏只覺得眼皮有些沈重。
原本平和的冥想狀態受到幹擾，就如同是古井無波的湖面被人投進了一顆小石子，水波蕩漾，漣漪層層不斷。
這幹擾雖然不強烈，卻勝在連綿不斷，以至於赫柏抵抗了一陣子，最終還是被睡神引入了夢境。
再度睜開眼睛，赫柏已經不在尼克斯的黑夜神域了。
“唉，到底還是避不過嗎？”
看著那藍天白雲，身處於奧林波斯的赫柏眨了眨眼，就感覺分外輕松，而就在這時胸前懸掛著的吊墜傳來絲絲涼意，提醒主人此時處於夢中。
意識到這一點，赫柏這才想起了自己入夢之前的那一聲感慨。
她本來還打算就這個事情好好詢問一下修普諾斯，無奈外面發生了一連串的騷亂。
當時情況非常危急，赫柏當然就把這件事情給忘了，以至於錯過了一個很好的盤問機會。
她已經決定了，等到夢醒之後，就要好好去質問一下這位掌管著睡夢的男神到底是幾個意思？
捫心自問，赫柏不覺得她得罪過對方，可是修普諾斯這接二連三操作夢境，還是讓女神感覺被冒犯到了。
凡事出，必有因，這麽做總得有個理由吧？
想到這裏，赫柏的是現在這夢中的奧林波斯山上繞了一圈又一圈，只覺得看不懂修普諾斯到底在布什麽局。
憑借以往的經驗，赫柏知道自己身處於夢中，一時半會兒是不可能離開這裏的。
所以也不著急，索性在這夢中游覽了起來。
說真的，要不是有葉片吊墜從旁提醒，赫柏不可能馬上發現自己已經入夢。
而這個夢境太過逼真，所以當赫拉出現在面前的時候，她真的楞了一下。
“我在問你話呢，你到底喜不喜歡那個大力神？”
身著一襲錦衣華服的天後整個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珠光寶氣，顯得非常雍容華貴，可此時赫拉卻雙眉緊皺，瞪大了眼睛，那噴湧而出的怒火破壞了氣質，以至於使之看上去有些癲狂，“我知道，你崇拜的就是這些勇武的男神，可是奧林波斯有那麽多神明，其中也不乏強大的存在，你為什麽偏偏看上了那個家夥？”
說到最後，赫拉胸膛劇烈起伏，“要不是當初我被雅典娜設計，我根本不可能親自餵養他，而後來他能夠通過試煉成為半神——甚至於被封為‘大力神’，呵呵！這全都是因為宙斯偏心和諸神暗中偏幫！”
“不是，您在說什麽？”
赫柏沒想到會撞上這麽個栩栩如生的赫拉，此時被對方一通指責，整個人都傻了。
大力神？海格力斯？她鐘意他？
這都什麽和什麽呀！
“你有沒有感覺，好像這個夢境開始變得有些奇怪了？”
睡眠神殿中，剛剛編織好這個夢境的修普諾斯喘息著抹了抹頭上的汗水，剛松一口氣。
結果這句話才剛剛說完，他就跟著察覺到了夢中的變化，皺起了眉頭，“不應該會這樣啊，赫拉提到的到底是誰？”
不同於直面經歷這個夢境的赫柏，修普諾斯雖然是夢境的編織者，決定了其走向和細節。
但是當夢境開始後，他也不可能隨時跟蹤，更不用提掌控了。
畢竟夢境也會因為主人的意志而產生變化，這種不可控的存在就是與修普諾斯的“制定”截然相反，可以說是相互對立的存在。
一般只有夢境出現重大的變化時，修普諾斯才會察覺到不妥。
這會兒修普諾斯感覺不妙，卻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整個人就顯得有些著急。
“怎麽會這樣？”帕西提亞是出謀劃策者，此時也跟著有些迷茫了。
他們當然不知道，夢境之所以發生變化，那是因為尼克斯做出了幹預。
她覺得赫柏應該隱約察覺到了自己日後的遭遇。
可赫柏不是命運神，對於細節不可能清楚。
所以掌管命運的女神就選擇通過這個夢境，以這種直觀的方式來暗示赫柏原本的“命中註定”究竟會是什麽樣的結果。
“請您先等一下！”
夢中，赫柏被赫拉抓著一通教育，話裏話外都在數落她眼瞎了才會看上海格力斯。
哦，不對，現在應該稱其為大力神“赫拉克勒斯”。
“呵呵，可拉倒吧，我可不覺得這種私生子能給我帶來什麽榮耀！”
對於彩虹女神委婉的提醒和勸阻，天後赫拉直接嗤之以鼻，並對赫柏下了最後的通牒，“反正你不許和這個家夥在一起，如果你真的敢和他結婚，那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女兒，也不會為你們作見證！”
自覺已經給了足夠的威脅，赫拉怒氣沖沖離開了。
“殿下，雖然天後的話有些……但是我也覺得，那一位真的不是你的良配啊。”
彩虹女神算是看這赫柏長大的，此時面對青春女神，她眼中含著淡淡的擔憂，說到最後，終是忍不住發出一聲嘆息，也跟著赫拉一同走。
“……”
平白無故被劈頭蓋臉教訓了一頓，赫柏此時整個人都是懵的。
閉上眼睛，赫拉怒氣沖天的樣子和聲音就會瞬間躍然於腦海中。
類似的話好像對方已經說過很多遍了，但是“自己”並不聽從這位母神的勸說，反而還一力與之對著幹。
久而久之，赫拉有些心冷，於是便也不再管這種“閑事”了。
在原地駐足沈默了半晌，赫柏被山風吹的一個激靈，睜開眼睛，喃喃自語道：“這都是我日後的‘命運’？”
她知道有這一茬真會發生，所以也一直在試圖避免走向這樣的發展。
而如今這個夢看起來似乎並不是她所認為的“修普諾斯的玩笑”，反而更像是一種警告。
結合前不久黑夜女神的話，赫柏心中已然清如明鏡。
跟隨著冥冥中的指引，赫柏站在林波斯山巔，足尖輕輕一點，整個人便猶如一片樹葉忽地飄然而下。
“嘩啦啦！”
狂暴的颶風拂過耳畔，仿佛要將一切試圖接近的生靈都撕成碎片，赫柏身處於暴風中央，卻無絲毫畏懼。
她這會兒仿佛是大海上的一葉孤舟，上下起伏全隨風舞動。
光影逐漸模糊，耳邊的轟鳴聲也慢慢平息，赫柏眼前卻浮現出了一段堪稱光怪陸離的畫面。
在那片光影，她不惜違背天後赫拉的意志，前去請求神王宙斯，最終如願以償嫁給了大力神赫拉克勒斯。
正如同天後先前所說的那樣，對於自己女兒這種任性之舉，她並不會買單。
沒有婚姻女神作為見證，這本就堪稱荒唐的婚姻更是多了一層被世人指指點點的“不足之處”。
彼時，沈浸在愛情之中的青春女神當然不會在意這種細節。
她滿心滿眼都只有自己英勇的丈夫。
可是大力神原本就是從征戰中奠定了自己的力量和權利，成為神明之後，原本作為人類的那一部分劣根性並沒有被徹底剔除，反而在奧林波斯神明窮極奢欲的影響下愈發膨脹。
一開始是不回家，發展到後面，這個赫拉克勒斯就開始效法神王宙斯，不斷流連花叢。
面對被海格力斯帶回來的無數情人，赫柏感覺到了無比憤怒以及恥辱。
此時此刻，青春女神終於能夠體會到當年赫拉的那種心情。
可分享了宙斯一半權利的天後，都無法阻止渣男到處留情，她除了憤怒，又能怎麽辦呢？
“我母神說的對！你簡直是個瘋子！我後悔了，我當初就不應該舍棄一切也要嫁給你！”
面對酒後家暴自己的丈夫，赫柏捂著臉，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
回想起那些遭遇，她有些恍惚，只覺得當初那些阻止自己的神明們說的話言猶在耳。
如今這些預言都已經成真，她也真的後悔了。
可是，還能回去嗎？
“呵呵，後悔？你也配說這兩個字？”
放下手中的酒杯，猩紅的液體從那純金制成的酒器中緩緩流淌而出，滴到了地上，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可是赫柏聞到這味道就想嘔吐，只感覺仿佛是蝕骨的毒藥。
已經作為自己夢魘的高大身影緩緩逼近，赫柏卻再也無法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一絲一毫的溫情。
“該說後悔的應該是我，如果我能夠更早一點獲得這些力量，我就可以提前保護我的母親不被你那高貴的母神殘害！”
海格力斯捏碎了酒杯，大聲咆哮道：“你以為我願意被人稱為‘赫拉克勒斯’？哈哈哈，我當初之所以願意娶你，只因為你是天後之女！她不是一直看不起我們？我倒想看看，她被自己的女兒背叛的時候，是不是也會很難受？我親愛的女神，千萬不要怨我，誰讓你是赫拉的女兒？或許這就是你的命吧……你命中註定——不可能逃離我的！”
大力神的聲音宛如雷霆炸響，一聲高過一聲，伴隨著那蜂擁而至的攻擊，疼痛使得赫柏忍不住蜷縮了起來。
畫面到此戛然而止，光影驟然破碎成萬千光點，而後徐徐消散。
現實中，清醒過來的赫柏瞬間睜開眼睛，一股無形的神力波動以其為中心，卻是朝著周圍輻射開來。
那些辱罵和責打仿佛還殘留在身上，有那麽一瞬間，赫柏差點以為自己是真的經歷了那麽一回事兒。
回過神來，她不僅對命運愈發敬畏，就連原本只是被視作幻覺影響和精神休息、寄托的夢境也隨之被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陰影。
“多謝您的幫助。”
雖然就算沒有這一出，她也一定不會讓自己重蹈覆轍，可是赫柏依舊對著尼克斯發出了感謝。
一開始直言改命，再到如今以命運預警，這位黑夜女神似乎處處都在幫助赫柏。
至少表面上看著是這樣的。
赫柏不知道尼克斯所圖為何，卻也明白，對方不可能平白無故就幫助自己。
反過來想想，她還得慶幸，慶幸自己至少還有點價值。
能夠被原始神看上也算是萬裏無一了，即便只能作為一個棋子，那總好過棄子，甚至是根本看不上的螻蟻一般存在。
“而且這一次，不會讓你失望了。”
摸著胸口冰冷的吊墜，伴隨著赫柏心中的默念，一絲溫度也隨之在其掌心緩緩升高，
遵循著摩伊賴的提醒，赫柏並沒有亂走，只是在神殿中又待了幾日。
這幾天修普諾斯好像是出差了，反正沒有在搞什麽奇奇怪怪的夢來折騰她。
憑借冥想，赫柏晚上都是以一種空明的狀態度過的，白天要不參悟法則，要不就默默盤算著外界的局勢變化。
雖說和赫拉等人還處於失聯狀態，可作為女兒，她和天後還有血緣聯系，所以赫柏隱約能夠察覺到對方至少至少是安全的，於是心情也隨之輕松了下來。
宙斯雖然不靠譜，但是在大事上還是穩得住的，若非如此，當初也不能帶領這些兄弟姊妹推翻克洛諾斯的統治。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默默等待。
懷著這個想法，直到血紅色的月亮升起，一位女神突然拜訪，這才打破了赫柏的寧靜生活。
“閣下是……幫助冥王鎮守三岔路口的冥月女神？”
看著身著一襲黑色鬥篷的女子，赫柏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語氣甚為遲疑。
沒有別的原因，只是因為她從來沒見過對方，可以說是只聽過名號。
之所以得出這個結論，也是因為那血紅色的月亮是對方的象征物。
“你——應該叫赫柏吧？從奧林波斯來的，象征著青春的女神啊？”
在赫柏發出疑問的同時，這位高大的女神同樣也在審視著她，這會兒用低沈的語調念出了赫柏的名字。
“我的確是，不知殿下所為何事？”赫柏凝視著這個疑似是赫卡忒的存在，一時之間有些吃不準對方的態度。
在這個女神身上，赫柏沒有感受到一絲一毫的善意。
而那番話說的毫不客氣，可是要說嚴重的惡意，好像也沒有。
所以赫柏就很奇怪了。
一般面對無冤無仇的人，通常態度都會友善一點吧？
所謂笑臉迎人，友善一點總是沒有錯的，可這個女神不僅非常冷漠，還給和赫柏一種自己仿佛得罪了她的感覺。
“沒什麽，確定是你就好了。”搖了搖頭，赫卡忒說著就取出了一個包裹，“我這一次不過只是當一個使者，這事哈迪斯讓我交給你的東西。具體是什麽你別問我，我只負責將它送到你手裏，他並沒有說那是什麽，我也不會問。”
包裹扔到赫柏手裏，面對欲言又止的青春女神，赫卡忒老早就看破了赫柏心中所想，所以趕在她開口之前就先行堵住了所有的問題。
“是哈迪斯給我的包裹？”
聽到冥王的名字，赫柏本能覺得恐怕是什麽麻煩的差事。
之前幽冥混亂，作為大哥，冥王可是直接把赫拉給抓壯丁了。
她是侄女沒錯，也難保哈迪斯不會征用赫柏去幹什麽事兒？
“說了是就是了，啰裏啰嗦真是麻煩！”赫卡忒似乎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這會兒也懶得和赫柏掰扯這些。
負責將東西交給了青春女神之後，赫卡忒並沒有急於離去，反而饒有興趣地打量起了赫柏，“聽說你讓阿爾忒彌斯被宙斯罰了禁閉？”
“殿下原來也知道這件事情？”
赫柏本來還在打量包裹，被這麽一問，原本打算揭開的手又一下子放了下去。
她倒是不知道幽冥神之中居然還會有八卦的存在，畢竟之前的摩伊賴、達拿都斯以及空降的冥王哈迪斯看著要不是冰山，就是面癱，就算是女神，也都是端著的樣子。
赫卡忒說話直來直往，辦事也不拖泥帶水，顯得非常接地氣兒。
只是赫柏總覺得有些奇怪，似乎有什麽違和感？
具體的地方她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索性就放下了這個問題。
“只是聽說了而已。”
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赫卡忒誇獎道：“能夠治住阿爾忒彌斯，你可真是年少有為呀！”
“……”
雖然說是在誇人，可是赫柏根本感受不到被誇獎的喜悅。
聽聽那咬牙切齒的語氣，怎麽感覺像是在給自然與狩獵女神打抱不平呢？
“你們這裏好熱鬧啊！”
正當氣氛有些奇怪的時候，一道白影閃過，被赫柏認為出差了好幾天的修普諾斯終於閃亮登場。
睡神殿下一過來，就直接打破了這兩位女神奇妙的氣場焦灼。
“沒有，我只是在回答赫柏殿下。”赫卡忒看起來有修普諾斯並不陌生，同時還有些忌憚睡神。
說完這話，她也不打算和赫柏多聊，只是點了點頭，連寒暄也沒有就離開了。
“真的是在聊天嗎？”對於赫卡忒所說的話，修普諾斯持保留意見。
“您就姑且認為算是聊天吧。”
赫柏並不想重新覆述一遍赫卡忒那種夾槍帶棒的誇獎，也沒必要去和修普諾斯說這些，索性就揭過了這個話題不提。
“我想也是。”
看著赫柏，一向都是笑瞇瞇的修普諾斯表情忽然變得有些鄭重，“給你提個醒，赫卡忒具有強大的力量，而且也不是個好相處的存在，除非必要，你最好離這個女神遠一點。”
“這話怎麽說？”赫柏聞言，目光一閃，就覺得這其中怕是有消息可以挖掘。
“進去說吧。”修普諾斯當然能感覺到赫柏的好奇，此時已經將其視作半個自己人的睡神並不在乎披露一點幽冥神內部的消息。
不過這種八卦還是不能在外面說，畢竟這裏雖說是他們的地盤，赫卡忒卻也能夠進入。
她說是走了，可誰知道到底在不在？
修普諾斯懶得探查，索性就把赫柏拽到了神殿內。
“現在您可以說了吧？”
抱著手臂，看著默默灌了一壺山泉之後又開始啃水果的睡神，赫柏就覺得他或許只是閑的無聊。
“哦，當然。”
啃光了一串葡萄，修普諾斯變出一個水團，洗幹凈手，隨後才點頭道：“事實上，我正想把這些事情和你完整的說一遍。”
“那就請您說吧，我一定會牢記在心。”做了一個手勢，赫柏表示不再打擾，同時露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關於赫卡忒的神職，你應該知道？她象征著幽冥之月，這麽說你或許不太明白，但是你想想日月和光暗的聯系？”
修普諾斯之前被幾個姐姐敲打了一番，說是說話做事都不能選達拿都斯那樣直接，此時面對赫柏，故意把話說的很婉轉，就想讓這位女生自己去解讀那些有用的信息，然後拼湊出真相。
“幽冥之月，關於這個我也知道……”
赫柏先是因為這番話點了點頭，同時又覺得自己好像略過了什麽重點，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再給你提個醒，你可以把目光放遠一點。”
看著青春女神愁眉不展的樣子，修普諾斯自己都開始著急了。
“月亮，阿爾忒彌斯……光暗！我知道了——”
赫柏一開始把重點集中在了月亮上，後來因為修普諾斯的臨時提醒，又把範圍放大，忽然就想到了赫卡忒似乎對阿爾忒彌斯的事情分外上心。
之前初見的時候就在詢問阿爾忒彌斯被宙斯關禁閉的事情，而在得知自己是始作俑者後，那股不明不白的態度就變得有些趨於惡意化了。
結合光暗提醒，她實在是很難不往月神的方向想。
這麽一思考，赫柏一下子想起了那被自己忽略的重點。
眾所周知，光明神阿波羅與他的姐姐自然與狩獵女神阿爾忒彌斯是宙斯和暗夜女神勒托之子。
暗夜女神勒托是泰坦神族後裔，父母是與瑞亞處於一個輩分的泰坦神。
暗與智力之神科俄斯以及女神菲碧生育了兩個女兒，其中長姐就是暗夜女神勒托，所象征的是寧靜的暗夜。
除此之外，勒托還有一個妹妹，似乎是叫星夜女神？
赫柏依稀記得有這麽個人，印象裏好像宙斯和波塞冬還同時追求過對方？
只是對方是個非常剛強的性子，不僅拒絕了神王與海王的求愛，最終還選擇了破壞神作為丈夫。
然後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她們的女兒似乎就是冥月女神赫卡忒！
“你沒有記錯，阿斯忒瑞亞就是暗夜女神勒托的妹妹，她嫁給了同為泰坦神的珀耳塞斯，然後就生育了赫卡忒。”
面對赫柏的疑問，修普諾斯確定了她的猜測，同時補充說明，“之所以會有兩個具備暗夜領域的女神，都誕生在泰坦神那邊，主要是那個時候，我的母神即將轉入幽冥。”
當時尼克斯正準備隱退，所以法則為了填補空缺，就打算以這兩個具備光暗特質的泰坦神之女來平衡因為夜母神離去之後大地多餘的黑夜之力分布。
“原來如此……”
嘴角微微抽搐一下，赫柏這才明白為什麽赫卡忒會對自己有那種奇怪的態度。
因為如果從母系這邊來算的話，她與阿波羅以及阿爾忒彌斯就是親戚！
阿爾忒彌斯因為赫柏的緣故而被關禁閉，作為表姐，赫卡忒沒有直接對青春女神動手，恐怕大多還是因為修普諾斯來的及時，加上這裏是尼克斯的領域！
“所以我才讓你離那個女神遠一點。”
看著赫柏終於想明白了這其中的關鍵，修普諾斯嘆了一口氣，一邊指向天空，“幽冥不比大地，沒有群星在空中排布，但是你能看見那個月亮吧？那可是在幽冥中占據了絕大部分本源的存在……”
伴隨著修普諾斯伸手一指，赫柏的目光自然而然看上了高懸於天際的月亮，同時面色微微一變。
傳說，當幽冥的月亮便如血一般紅時，那就是赫卡忒即將發怒的征兆。
自古以來，幽冥、血月、亡靈這些事物總是被人聯想到不好的、邪惡的，是負面的存在。
對於這種說法，赫柏一直都嗤之以鼻。
原因也非常簡單，畢竟存在自有其道理。
就像光明與黑暗，看似對立，卻又缺一不可，都是這個世界最基礎的組成體。
可如今赫卡忒先來拜訪，緊接著就有血月高懸，若說這兩者沒有關聯，她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
“所以你還是不要在這裏待著了，先去我們的神殿吧！”赫柏正在深思，修普諾斯卻好像比青春女神更為著急，這會兒已經開始打算帶著她跑路了。
這裏雖然是尼克斯的地盤，但是所處位置卻是黑夜領域的邊緣。
正因如此，如果赫卡忒想做什麽，又或者是這位幽冥之月的掌控者帶來了什麽不好的存在。
單憑赫柏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她顯然沒有辦法應付這種突發狀況啊！
“嗯。”
雖然被修普諾斯幹擾了自己的思考，赫柏也明白這個睡神是在為自己著想，此時就沒有拖延。
開玩笑，事關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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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伊賴的這句話讓赫柏陷入了深思。
命運女神從來不會無的放矢, 既然這麽說了，那麽自有其深意。
赫柏思考了一下，就覺得問題估計還是出在了大地之母蓋亞身上。
蓋亞先前的一番行為, 使得赫柏走進了原始神們的視線中。
所以命運指引，青春女神才得以來到幽冥, 並且被黑夜女神接見。
這麽一說, 好像就顯得說的通了？
畢竟比起隨性而為的大地之母，尼克斯因為掌控命運，行為也更為理性, 不可能平白無故對自己施恩。
她會願意幫忙改變，那只能說明一點，就是赫柏的命運真的需要改變。
只有這樣, 尼克斯才會順勢而為！
赫柏得出這個結論之後, 就覺得這兩位古老的女神似乎正在下一盤棋。
如果不是錯覺的話，她很可能就被選中當了棋子？
“你別胡思亂想，你只需要知道，命運是最為‘公平’的。”
看著赫柏神色微沈, 摩伊賴如何不知道這是因為自己的一席話, 而使得這位女神心生疑問？
故意在“公平”這兩個字上面加重的語氣, 將赫柏送到神殿之後，三位簡樸的女神便提出了告辭。
臨行之前, 摩伊賴中的大姐還非常好心地提醒赫柏目前幽冥也不安全, 雖然永恒之夜是非常寧靜的，可為了自己的安危考量, 她最好還是不要亂跑。
“雖然在母神的領域你是絕對安全的，可一旦你走出黑夜，你能確定迎接你的就一定是光明嗎？”
笑著問出了這個問題, 命運女神並沒有等赫柏回答就離開了。
“還真是高深莫測啊。”望著那三位女神消失的方向，赫柏喃喃自語。
她如何聽不出這是在敲打自己應該規行矩步？
不過說真的，赫柏也沒打算出門。
她並沒有那種旺盛的好奇心，也不想來一場說走就走的冒險。
這一次幽冥之行，赫柏感覺自己已經得到了不少好處。
現階段將這些得益好好吸收、消化才是最重要的，至於那些被隱瞞的事實，赫柏雖然想知道，卻也明白現在不是時候。
“當我的力量成長到足夠高的程度時，秘密就不再是秘密。”
在心中給自己勉勵了一番，赫柏默默在空曠的神殿中隨便找了一個位置，開始之前被當做助眠娛樂活動的冥想。
這個行為若是讓原住神明知道，恐怕都會嘲笑青春女神的行為。
希臘神大多都是生而神聖的存在，他們的榮耀與權柄都在血脈之中流淌。
其中運氣比較好的，譬如當初最先誕生的泰坦神族，那就是一落地便具有主神級的實力。
這是因為他們乃是天父地母之子女，體內後是神明無法比擬的本源之力，這是他們與生俱來的優勢。
之後的神明就算沒有那麽純粹的血脈傳承，但是大多也因為這套思維而自己把自己局限在了一個怪圈中。
畢竟力量源自於血脈，所以這個世界的神明一般都不怎麽會刻意去鍛煉自己的力量。
再往後推，神王之位幾經更疊，雖然法則愈發完善，可是神血被稀釋，最終也導致神族一代不如一代。
由此，赫柏也推斷出了一個結論：在常規情況下，神族力量都是遞減的。
而就算有少數或因為父母是強大神明而在雙方血脈加持下，使得其後代出現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天賦，那大多也是曇花一現的返祖。
可是赫柏一開始就沒有強大的神力，神職也並不重要。
她當然要為自己謀劃，於是就另辟蹊徑，想出了通過冥想來錘煉自己的神魂。
就像戰神阿瑞斯也會通過鍛煉武技來增強自己的戰鬥技藝，赫柏認為自己並不算是能夠上陣肉搏的女戰神，當然就要從法系的角度來為自己考量。
在詢問過赫拉以及彩虹女神伊裏斯之後，她最終選擇了冥想。
這不需要投入很多資源，也沒什麽條件，入門非常簡單。
就是讓自己放空思緒，以自己的神性卻和無處不在的法則產生共鳴，從而感悟這個世界的變動，使自己更加貼近法則。
說實話，赫柏一開始冥想的效果微乎其微，充其量也不過就是讓她精神能夠集中。
自從每晚開始做噩夢之後，她也沒有放棄冥想，反而試圖用這個方法來對抗那些宛如跗骨之蛆一般的噩夢。
久而久之，赫柏就感覺自己的精神力的確是有了較大的提升，就連神魂也比先前更為凝實了。
嘗到了甜頭，她決定堅持自己的判斷。
“哎，自從青春女神的力量有了較大提升之後，她夢境就不像以前那麽容易進入，想要的影響也更加困難了。”
就在赫柏進入冥想的同時，遠在幽冥另一端的修普諾斯也搖了搖頭，同時對著身旁的妻子吐槽道：“雖然我明白母神的意思，可說真的，要是赫柏真的和達拿都斯在一起了，以後總能知道這個事情的真相吧？那還不怪我們？”
他明白尼克斯聯合幾個掌控命運的姐姐發動起一切可用資源，為的就是給達拿都斯創造一段戀愛。
如果能夠讓這戀愛花開結果，最終變成婚姻，甚至於孕育出幾個孩子，那麽尼克斯一定會非常高興。
可是在這件事情中，修普諾斯的位置可以說是幫手，也可以說是幫兇。
畢竟黑夜女神只是提議，可是真正將這個想法付諸行動，並且編織噩夢的就是睡神殿下了。
修普諾斯非常了解自己弟弟的性格，如果有朝一日他真的迎娶了赫柏，而青春女神在得知真相之後，又對這件事情耿耿於懷，他肯定會被自己的弟弟暴打一頓。
“不會的，我雖然沒有和這位女神有過深交，但也聽說青春女神性格非常柔和，和聖山上那一位可謂大相徑庭……”
修普諾斯的妻子是海洋仙女出身，雖然在外面掛著大洋神之女的名號，可實際上帕西提亞只是大洋神後代中的一個後裔，沒有繼承到太多的血脈之力，理所當然，自身實力也並不強大。
只不過帕西提亞性格溫和，這個非常對修普諾斯的胃口，所以婚後他們小日子過得也算幸福美滿。
“行吧。”修普諾斯原本對此頗有怨言，可是經過自家妻子的一番勸說之後，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忙還是幫也得幫，不幫也得幫。
“但其實你也可以轉換一下思考方式，母神說的，其實只是為青春女神和達拿都斯殿下增進感情，並沒有要求你非要以噩夢這一種形式，對不對？”
看著自家丈夫煩惱的樣子，帕西提亞也於心不忍，於是出謀劃策，“並不是只有在恐懼的情況下才能夠萌發愛意，愛情同樣有光明、積極的一面，為什麽不試著給他們編制一個美夢呢？”
該說不愧是象征著美惠的女神，帕西提亞這一番話說到了點子上，同時也令修普諾斯茅塞頓開。
講道理，作為幽冥神，修普諾斯算是有點浪漫細胞的了。
可比起大地上那群以風流快活為主要生活基調的奧林波斯神明，修普諾斯顯然不夠看。
他原本生於黑暗，如何能夠編織出什麽光明一面的甜蜜美夢？
“這話說的是挺好，我卻覺得有點為難啊。”
在神殿裏轉了好幾圈，修普諾斯幾次拿起權杖，最後又搖頭皺眉放下，顯然是還沒有想好要怎麽實施。
“沒什麽困難的，你想想我們相處的時候，回憶一下那種感覺？大不了就把我們置換成青春女神與達拿都斯不就好了嗎？”
修普諾斯左右搖擺的態度讓赫斯提亞在一旁看著都在著急，索性就提供了一個最簡單不過的藍本。
“這個可以！”一聽這話，修普諾斯眼前一亮，拍了拍手，一縷銀色光輝自其指尖亮起。
那銀色光輝在神殿中劃過，宛如被賦予了生命一樣，卻是自行在空中游走，隨即在睡神的意志下譜寫成了一曲纏綿的美夢。
“光是這樣可還不夠。”帕西提亞伸出手，輕輕一揮，原本通體純銀的絲線忽然間染上了一絲粉紅。
她的神力介入其中，為其中加入了柔情，然後借助丈夫的力量開始影響這個夢境。
“睡吧，睡吧，黑夜原本就是寧靜的，萬物都將在其中被賦予安眠……”
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笛子，伴隨這修普諾斯吹奏起這古老的歌謠，遠在永恒之夜另一端的赫柏只覺得眼皮有些沈重。
原本平和的冥想狀態受到幹擾，就如同是古井無波的湖面被人投進了一顆小石子，水波蕩漾，漣漪層層不斷。
這幹擾雖然不強烈，卻勝在連綿不斷，以至於赫柏抵抗了一陣子，最終還是被睡神引入了夢境。
再度睜開眼睛，赫柏已經不在尼克斯的黑夜神域了。
“唉，到底還是避不過嗎？”
看著那藍天白雲，身處於奧林波斯的赫柏眨了眨眼，就感覺分外輕松，而就在這時胸前懸掛著的吊墜傳來絲絲涼意，提醒主人此時處於夢中。
意識到這一點，赫柏這才想起了自己入夢之前的那一聲感慨。
她本來還打算就這個事情好好詢問一下修普諾斯，無奈外面發生了一連串的騷亂。
當時情況非常危急，赫柏當然就把這件事情給忘了，以至於錯過了一個很好的盤問機會。
她已經決定了，等到夢醒之後，就要好好去質問一下這位掌管著睡夢的男神到底是幾個意思？
捫心自問，赫柏不覺得她得罪過對方，可是修普諾斯這接二連三操作夢境，還是讓女神感覺被冒犯到了。
凡事出，必有因，這麽做總得有個理由吧？
想到這裏，赫柏的是現在這夢中的奧林波斯山上繞了一圈又一圈，只覺得看不懂修普諾斯到底在布什麽局。
憑借以往的經驗，赫柏知道自己身處於夢中，一時半會兒是不可能離開這裏的。
所以也不著急，索性在這夢中游覽了起來。
說真的，要不是有葉片吊墜從旁提醒，赫柏不可能馬上發現自己已經入夢。
而這個夢境太過逼真，所以當赫拉出現在面前的時候，她真的楞了一下。
“我在問你話呢，你到底喜不喜歡那個大力神？”
身著一襲錦衣華服的天後整個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珠光寶氣，顯得非常雍容華貴，可此時赫拉卻雙眉緊皺，瞪大了眼睛，那噴湧而出的怒火破壞了氣質，以至於使之看上去有些癲狂，“我知道，你崇拜的就是這些勇武的男神，可是奧林波斯有那麽多神明，其中也不乏強大的存在，你為什麽偏偏看上了那個家夥？”
說到最後，赫拉胸膛劇烈起伏，“要不是當初我被雅典娜設計，我根本不可能親自餵養他，而後來他能夠通過試煉成為半神——甚至於被封為‘大力神’，呵呵！這全都是因為宙斯偏心和諸神暗中偏幫！”
“不是，您在說什麽？”
赫柏沒想到會撞上這麽個栩栩如生的赫拉，此時被對方一通指責，整個人都傻了。
大力神？海格力斯？她鐘意他？
這都什麽和什麽呀！
“你有沒有感覺，好像這個夢境開始變得有些奇怪了？”
睡眠神殿中，剛剛編織好這個夢境的修普諾斯喘息著抹了抹頭上的汗水，剛松一口氣。
結果這句話才剛剛說完，他就跟著察覺到了夢中的變化，皺起了眉頭，“不應該會這樣啊，赫拉提到的到底是誰？”
不同於直面經歷這個夢境的赫柏，修普諾斯雖然是夢境的編織者，決定了其走向和細節。
但是當夢境開始後，他也不可能隨時跟蹤，更不用提掌控了。
畢竟夢境也會因為主人的意志而產生變化，這種不可控的存在就是與修普諾斯的“制定”截然相反，可以說是相互對立的存在。
一般只有夢境出現重大的變化時，修普諾斯才會察覺到不妥。
這會兒修普諾斯感覺不妙，卻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整個人就顯得有些著急。
“怎麽會這樣？”帕西提亞是出謀劃策者，此時也跟著有些迷茫了。
他們當然不知道，夢境之所以發生變化，那是因為尼克斯做出了幹預。
她覺得赫柏應該隱約察覺到了自己日後的遭遇。
可赫柏不是命運神，對於細節不可能清楚。
所以掌管命運的女神就選擇通過這個夢境，以這種直觀的方式來暗示赫柏原本的“命中註定”究竟會是什麽樣的結果。
“請您先等一下！”
夢中，赫柏被赫拉抓著一通教育，話裏話外都在數落她眼瞎了才會看上海格力斯。
哦，不對，現在應該稱其為大力神“赫拉克勒斯”。
“呵呵，可拉倒吧，我可不覺得這種私生子能給我帶來什麽榮耀！”
對於彩虹女神委婉的提醒和勸阻，天後赫拉直接嗤之以鼻，並對赫柏下了最後的通牒，“反正你不許和這個家夥在一起，如果你真的敢和他結婚，那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女兒，也不會為你們作見證！”
自覺已經給了足夠的威脅，赫拉怒氣沖沖離開了。
“殿下，雖然天後的話有些……但是我也覺得，那一位真的不是你的良配啊。”
彩虹女神算是看這赫柏長大的，此時面對青春女神，她眼中含著淡淡的擔憂，說到最後，終是忍不住發出一聲嘆息，也跟著赫拉一同走。
“……”
平白無故被劈頭蓋臉教訓了一頓，赫柏此時整個人都是懵的。
閉上眼睛，赫拉怒氣沖天的樣子和聲音就會瞬間躍然於腦海中。
類似的話好像對方已經說過很多遍了，但是“自己”並不聽從這位母神的勸說，反而還一力與之對著幹。
久而久之，赫拉有些心冷，於是便也不再管這種“閑事”了。
在原地駐足沈默了半晌，赫柏被山風吹的一個激靈，睜開眼睛，喃喃自語道：“這都是我日後的‘命運’？”
她知道有這一茬真會發生，所以也一直在試圖避免走向這樣的發展。
而如今這個夢看起來似乎並不是她所認為的“修普諾斯的玩笑”，反而更像是一種警告。
結合前不久黑夜女神的話，赫柏心中已然清如明鏡。
跟隨著冥冥中的指引，赫柏站在林波斯山巔，足尖輕輕一點，整個人便猶如一片樹葉忽地飄然而下。
“嘩啦啦！”
狂暴的颶風拂過耳畔，仿佛要將一切試圖接近的生靈都撕成碎片，赫柏身處於暴風中央，卻無絲毫畏懼。
她這會兒仿佛是大海上的一葉孤舟，上下起伏全隨風舞動。
光影逐漸模糊，耳邊的轟鳴聲也慢慢平息，赫柏眼前卻浮現出了一段堪稱光怪陸離的畫面。
在那片光影，她不惜違背天後赫拉的意志，前去請求神王宙斯，最終如願以償嫁給了大力神赫拉克勒斯。
正如同天後先前所說的那樣，對於自己女兒這種任性之舉，她並不會買單。
沒有婚姻女神作為見證，這本就堪稱荒唐的婚姻更是多了一層被世人指指點點的“不足之處”。
彼時，沈浸在愛情之中的青春女神當然不會在意這種細節。
她滿心滿眼都只有自己英勇的丈夫。
可是大力神原本就是從征戰中奠定了自己的力量和權利，成為神明之後，原本作為人類的那一部分劣根性並沒有被徹底剔除，反而在奧林波斯神明窮極奢欲的影響下愈發膨脹。
一開始是不回家，發展到後面，這個赫拉克勒斯就開始效法神王宙斯，不斷流連花叢。
面對被海格力斯帶回來的無數情人，赫柏感覺到了無比憤怒以及恥辱。
此時此刻，青春女神終於能夠體會到當年赫拉的那種心情。
可分享了宙斯一半權利的天後，都無法阻止渣男到處留情，她除了憤怒，又能怎麽辦呢？
“我母神說的對！你簡直是個瘋子！我後悔了，我當初就不應該舍棄一切也要嫁給你！”
面對酒後家暴自己的丈夫，赫柏捂著臉，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
回想起那些遭遇，她有些恍惚，只覺得當初那些阻止自己的神明們說的話言猶在耳。
如今這些預言都已經成真，她也真的後悔了。
可是，還能回去嗎？
“呵呵，後悔？你也配說這兩個字？”
放下手中的酒杯，猩紅的液體從那純金制成的酒器中緩緩流淌而出，滴到了地上，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可是赫柏聞到這味道就想嘔吐，只感覺仿佛是蝕骨的毒藥。
已經作為自己夢魘的高大身影緩緩逼近，赫柏卻再也無法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一絲一毫的溫情。
“該說後悔的應該是我，如果我能夠更早一點獲得這些力量，我就可以提前保護我的母親不被你那高貴的母神殘害！”
海格力斯捏碎了酒杯，大聲咆哮道：“你以為我願意被人稱為‘赫拉克勒斯’？哈哈哈，我當初之所以願意娶你，只因為你是天後之女！她不是一直看不起我們？我倒想看看，她被自己的女兒背叛的時候，是不是也會很難受？我親愛的女神，千萬不要怨我，誰讓你是赫拉的女兒？或許這就是你的命吧……你命中註定——不可能逃離我的！”
大力神的聲音宛如雷霆炸響，一聲高過一聲，伴隨著那蜂擁而至的攻擊，疼痛使得赫柏忍不住蜷縮了起來。
畫面到此戛然而止，光影驟然破碎成萬千光點，而後徐徐消散。
現實中，清醒過來的赫柏瞬間睜開眼睛，一股無形的神力波動以其為中心，卻是朝著周圍輻射開來。
那些辱罵和責打仿佛還殘留在身上，有那麽一瞬間，赫柏差點以為自己是真的經歷了那麽一回事兒。
回過神來，她不僅對命運愈發敬畏，就連原本只是被視作幻覺影響和精神休息、寄托的夢境也隨之被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陰影。
“多謝您的幫助。”
雖然就算沒有這一出，她也一定不會讓自己重蹈覆轍，可是赫柏依舊對著尼克斯發出了感謝。
一開始直言改命，再到如今以命運預警，這位黑夜女神似乎處處都在幫助赫柏。
至少表面上看著是這樣的。
赫柏不知道尼克斯所圖為何，卻也明白，對方不可能平白無故就幫助自己。
反過來想想，她還得慶幸，慶幸自己至少還有點價值。
能夠被原始神看上也算是萬裏無一了，即便只能作為一個棋子，那總好過棄子，甚至是根本看不上的螻蟻一般存在。
“而且這一次，不會讓你失望了。”
摸著胸口冰冷的吊墜，伴隨著赫柏心中的默念，一絲溫度也隨之在其掌心緩緩升高，
遵循著摩伊賴的提醒，赫柏並沒有亂走，只是在神殿中又待了幾日。
這幾天修普諾斯好像是出差了，反正沒有在搞什麽奇奇怪怪的夢來折騰她。
憑借冥想，赫柏晚上都是以一種空明的狀態度過的，白天要不參悟法則，要不就默默盤算著外界的局勢變化。
雖說和赫拉等人還處於失聯狀態，可作為女兒，她和天後還有血緣聯系，所以赫柏隱約能夠察覺到對方至少至少是安全的，於是心情也隨之輕松了下來。
宙斯雖然不靠譜，但是在大事上還是穩得住的，若非如此，當初也不能帶領這些兄弟姊妹推翻克洛諾斯的統治。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默默等待。
懷著這個想法，直到血紅色的月亮升起，一位女神突然拜訪，這才打破了赫柏的寧靜生活。
“閣下是……幫助冥王鎮守三岔路口的冥月女神？”
看著身著一襲黑色鬥篷的女子，赫柏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語氣甚為遲疑。
沒有別的原因，只是因為她從來沒見過對方，可以說是只聽過名號。
之所以得出這個結論，也是因為那血紅色的月亮是對方的象征物。
“你——應該叫赫柏吧？從奧林波斯來的，象征著青春的女神啊？”
在赫柏發出疑問的同時，這位高大的女神同樣也在審視著她，這會兒用低沈的語調念出了赫柏的名字。
“我的確是，不知殿下所為何事？”赫柏凝視著這個疑似是赫卡忒的存在，一時之間有些吃不準對方的態度。
在這個女神身上，赫柏沒有感受到一絲一毫的善意。
而那番話說的毫不客氣，可是要說嚴重的惡意，好像也沒有。
所以赫柏就很奇怪了。
一般面對無冤無仇的人，通常態度都會友善一點吧？
所謂笑臉迎人，友善一點總是沒有錯的，可這個女神不僅非常冷漠，還給和赫柏一種自己仿佛得罪了她的感覺。
“沒什麽，確定是你就好了。”搖了搖頭，赫卡忒說著就取出了一個包裹，“我這一次不過只是當一個使者，這事哈迪斯讓我交給你的東西。具體是什麽你別問我，我只負責將它送到你手裏，他並沒有說那是什麽，我也不會問。”
包裹扔到赫柏手裏，面對欲言又止的青春女神，赫卡忒老早就看破了赫柏心中所想，所以趕在她開口之前就先行堵住了所有的問題。
“是哈迪斯給我的包裹？”
聽到冥王的名字，赫柏本能覺得恐怕是什麽麻煩的差事。
之前幽冥混亂，作為大哥，冥王可是直接把赫拉給抓壯丁了。
她是侄女沒錯，也難保哈迪斯不會征用赫柏去幹什麽事兒？
“說了是就是了，啰裏啰嗦真是麻煩！”赫卡忒似乎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這會兒也懶得和赫柏掰扯這些。
負責將東西交給了青春女神之後，赫卡忒並沒有急於離去，反而饒有興趣地打量起了赫柏，“聽說你讓阿爾忒彌斯被宙斯罰了禁閉？”
“殿下原來也知道這件事情？”
赫柏本來還在打量包裹，被這麽一問，原本打算揭開的手又一下子放了下去。
她倒是不知道幽冥神之中居然還會有八卦的存在，畢竟之前的摩伊賴、達拿都斯以及空降的冥王哈迪斯看著要不是冰山，就是面癱，就算是女神，也都是端著的樣子。
赫卡忒說話直來直往，辦事也不拖泥帶水，顯得非常接地氣兒。
只是赫柏總覺得有些奇怪，似乎有什麽違和感？
具體的地方她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索性就放下了這個問題。
“只是聽說了而已。”
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赫卡忒誇獎道：“能夠治住阿爾忒彌斯，你可真是年少有為呀！”
“……”
雖然說是在誇人，可是赫柏根本感受不到被誇獎的喜悅。
聽聽那咬牙切齒的語氣，怎麽感覺像是在給自然與狩獵女神打抱不平呢？
“你們這裏好熱鬧啊！”
正當氣氛有些奇怪的時候，一道白影閃過，被赫柏認為出差了好幾天的修普諾斯終於閃亮登場。
睡神殿下一過來，就直接打破了這兩位女神奇妙的氣場焦灼。
“沒有，我只是在回答赫柏殿下。”赫卡忒看起來有修普諾斯並不陌生，同時還有些忌憚睡神。
說完這話，她也不打算和赫柏多聊，只是點了點頭，連寒暄也沒有就離開了。
“真的是在聊天嗎？”對於赫卡忒所說的話，修普諾斯持保留意見。
“您就姑且認為算是聊天吧。”
赫柏並不想重新覆述一遍赫卡忒那種夾槍帶棒的誇獎，也沒必要去和修普諾斯說這些，索性就揭過了這個話題不提。
“我想也是。”
看著赫柏，一向都是笑瞇瞇的修普諾斯表情忽然變得有些鄭重，“給你提個醒，赫卡忒具有強大的力量，而且也不是個好相處的存在，除非必要，你最好離這個女神遠一點。”
“這話怎麽說？”赫柏聞言，目光一閃，就覺得這其中怕是有消息可以挖掘。
“進去說吧。”修普諾斯當然能感覺到赫柏的好奇，此時已經將其視作半個自己人的睡神並不在乎披露一點幽冥神內部的消息。
不過這種八卦還是不能在外面說，畢竟這裏雖說是他們的地盤，赫卡忒卻也能夠進入。
她說是走了，可誰知道到底在不在？
修普諾斯懶得探查，索性就把赫柏拽到了神殿內。
“現在您可以說了吧？”
抱著手臂，看著默默灌了一壺山泉之後又開始啃水果的睡神，赫柏就覺得他或許只是閑的無聊。
“哦，當然。”
啃光了一串葡萄，修普諾斯變出一個水團，洗幹凈手，隨後才點頭道：“事實上，我正想把這些事情和你完整的說一遍。”
“那就請您說吧，我一定會牢記在心。”做了一個手勢，赫柏表示不再打擾，同時露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關於赫卡忒的神職，你應該知道？她象征著幽冥之月，這麽說你或許不太明白，但是你想想日月和光暗的聯系？”
修普諾斯之前被幾個姐姐敲打了一番，說是說話做事都不能選達拿都斯那樣直接，此時面對赫柏，故意把話說的很婉轉，就想讓這位女生自己去解讀那些有用的信息，然後拼湊出真相。
“幽冥之月，關於這個我也知道……”
赫柏先是因為這番話點了點頭，同時又覺得自己好像略過了什麽重點，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再給你提個醒，你可以把目光放遠一點。”
看著青春女神愁眉不展的樣子，修普諾斯自己都開始著急了。
“月亮，阿爾忒彌斯……光暗！我知道了——”
赫柏一開始把重點集中在了月亮上，後來因為修普諾斯的臨時提醒，又把範圍放大，忽然就想到了赫卡忒似乎對阿爾忒彌斯的事情分外上心。
之前初見的時候就在詢問阿爾忒彌斯被宙斯關禁閉的事情，而在得知自己是始作俑者後，那股不明不白的態度就變得有些趨於惡意化了。
結合光暗提醒，她實在是很難不往月神的方向想。
這麽一思考，赫柏一下子想起了那被自己忽略的重點。
眾所周知，光明神阿波羅與他的姐姐自然與狩獵女神阿爾忒彌斯是宙斯和暗夜女神勒托之子。
暗夜女神勒托是泰坦神族後裔，父母是與瑞亞處於一個輩分的泰坦神。
暗與智力之神科俄斯以及女神菲碧生育了兩個女兒，其中長姐就是暗夜女神勒托，所象征的是寧靜的暗夜。
除此之外，勒托還有一個妹妹，似乎是叫星夜女神？
赫柏依稀記得有這麽個人，印象裏好像宙斯和波塞冬還同時追求過對方？
只是對方是個非常剛強的性子，不僅拒絕了神王與海王的求愛，最終還選擇了破壞神作為丈夫。
然後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她們的女兒似乎就是冥月女神赫卡忒！
“你沒有記錯，阿斯忒瑞亞就是暗夜女神勒托的妹妹，她嫁給了同為泰坦神的珀耳塞斯，然後就生育了赫卡忒。”
面對赫柏的疑問，修普諾斯確定了她的猜測，同時補充說明，“之所以會有兩個具備暗夜領域的女神，都誕生在泰坦神那邊，主要是那個時候，我的母神即將轉入幽冥。”
當時尼克斯正準備隱退，所以法則為了填補空缺，就打算以這兩個具備光暗特質的泰坦神之女來平衡因為夜母神離去之後大地多餘的黑夜之力分布。
“原來如此……”
嘴角微微抽搐一下，赫柏這才明白為什麽赫卡忒會對自己有那種奇怪的態度。
因為如果從母系這邊來算的話，她與阿波羅以及阿爾忒彌斯就是親戚！
阿爾忒彌斯因為赫柏的緣故而被關禁閉，作為表姐，赫卡忒沒有直接對青春女神動手，恐怕大多還是因為修普諾斯來的及時，加上這裏是尼克斯的領域！
“所以我才讓你離那個女神遠一點。”
看著赫柏終於想明白了這其中的關鍵，修普諾斯嘆了一口氣，一邊指向天空，“幽冥不比大地，沒有群星在空中排布，但是你能看見那個月亮吧？那可是在幽冥中占據了絕大部分本源的存在……”
伴隨著修普諾斯伸手一指，赫柏的目光自然而然看上了高懸於天際的月亮，同時面色微微一變。
傳說，當幽冥的月亮便如血一般紅時，那就是赫卡忒即將發怒的征兆。
自古以來，幽冥、血月、亡靈這些事物總是被人聯想到不好的、邪惡的，是負面的存在。
對於這種說法，赫柏一直都嗤之以鼻。
原因也非常簡單，畢竟存在自有其道理。
就像光明與黑暗，看似對立，卻又缺一不可，都是這個世界最基礎的組成體。
可如今赫卡忒先來拜訪，緊接著就有血月高懸，若說這兩者沒有關聯，她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
“所以你還是不要在這裏待著了，先去我們的神殿吧！”赫柏正在深思，修普諾斯卻好像比青春女神更為著急，這會兒已經開始打算帶著她跑路了。
這裏雖然是尼克斯的地盤，但是所處位置卻是黑夜領域的邊緣。
正因如此，如果赫卡忒想做什麽，又或者是這位幽冥之月的掌控者帶來了什麽不好的存在。
單憑赫柏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她顯然沒有辦法應付這種突發狀況啊！
“嗯。”
雖然被修普諾斯幹擾了自己的思考，赫柏也明白這個睡神是在為自己著想，此時就沒有拖延。
開玩笑，事關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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